辽宁沈阳的刘楚觉得自己最幸福的时光,就是刚买房的头两年。那时他是借钱买房,首付是借的,装修的十万也是借的,接下来每个月要还5000多元的房贷。他觉得只要自己足够努力,这些债务不是问题。
每天走进小区大门,他都会习惯性抬头看一眼自己的家,四楼家里的客厅玻璃上,贴着媳妇剪的“福”字窗花。“那时候觉得生活里的一切都是新的。”
有时候,有压力不是坏事。刘楚工作极为拼命,他是一家三星级酒店的带班大堂经理,一个月挣5500元。除此之外,由于他会开叉车,还接了个家附近的快递站点的兼职。他的妻子是山东人,在另一家酒店当保洁员,一个月收入4000元。
孩子三岁的时候,媳妇又怀了二胎,刘楚觉得是时候拼一把,弄一个自己的家了。他们在沈阳买了套98平方米的三居,交了30多万首付,成为了房奴。2019年交房之后,他们住了进去,那时家里所有的钱都花光了,连电视机都舍不得买。
但疫情改变了很多行业,酒店业更是遭受重击。刘楚常安慰妻子,疫情肯定很快就结束了,到时候酒店的生意就会好起来。但事实却是,他所在的酒店客源一下子少了40%。酒店行业是一个存量市场,竞争本来就激烈,作为加盟商,刘楚的老板在价格最贵的时候加盟了酒店,现在已经到了连管理费都交不起的地步。刘楚每天活在恐惧中,每天第一个到酒店工作,最后一个走,就是不想被裁掉。
但该来的还是来了。最先失去工作的,是他的妻子。实际上,自从生完孩子之后,他妻子所在的酒店就对外宣称停业整顿,实际上是发不出工资了。到了2020年4月,酒店开始营业,但还是没有让一个保洁员上班,只留了两个前台和一个保安。妻子只好在家里带孩子,丈夫的工资成了还房贷的希望。
又过了两个月,刘楚所在的酒店也停业了,所有员工回到家里等通知,什么时候复工没有消息。那是2020年6月,刘楚一家失去了主要经济来源。他开始做更多兼职,结果开叉车的时候,翻车了,腿骨骨折。
为了生活下去,他们一家人开始刷信用卡,“以贷养贷”。撑了几个月之后,这一招也行不通了。父母想帮忙,但是几亩地一年的收成,加起来都还不了两个月的房贷。母亲便过来帮忙带孩子,有一天,刘楚发现母亲瞒着他接了一个扫大街的临时工的活儿。他工作丢了没有哭,腿骨折了没有哭,法院的函件寄过来时没有哭,但看到母亲扫大街的时候,他忍不住哭了。
再后来,法院要拍卖他的房子,他的心情反倒平静了,心想,“拍吧拍吧,赶紧拍吧,让这一切赶紧结束吧!”他的房子拍卖到第二轮才拍出去,110万买的房子,最后只拍到82万,加上律师费、评估费,算下来这些年他还赔了30多万。之后,他们一家人搬去了妻子的山东老家。
搬走之前,他又绕路回去看了眼自家的房子,妻子贴的“福”字窗花,还在窗户上。只是,那已经变成别人的房子了。
同样受到疫情影响的,还有河北人王树。王树老家在三河,2017年,他用零首付的杠杆,贷款126万,买了一套总价181万、不到90平方米的房子,每个月还7000多元贷款。这房子他很满意,距离地铁燕郊站不到800米。
但疫情改变了稳定的收入。他原先有一个副食店,老婆也开了一个化妆品店,疫情之后,两个店都没有生意,最终只能关门。家里还有三个孩子,他做工程的钱又被人挪用了,随之就交不上月供了。“压力太大了,大到不知道该干什么了,房子眼看着就要不属于我们了。”
王树想让中介帮忙卖房子,但一直卖不出去。后来断供一年多,银行就把房子拍卖了。第一次流拍,第二次才成功,房价打了7折。同时,银行还起诉他,起诉费、律师费、房子评估费,加在一起还要掏8万元。
“没想到买了个房子,最后房子不属于我,多付出七八十万,现在债务还有30万。”王树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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直播结束了。[20220403]开始直播了,今天应该能把《莎木2》开始下一篇:
嘿嘿,wii真好玩